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9.
琴收,杨礼云站起身,拍了拍沾在身上尘土,微微皱了眉。
“看来这一路是平静不了了。”
仿佛在印证杨礼云这句话一样。接下来的一路,三五时就会出现几个蒙面黑衣人。初时几人还能从容应对,但接连打过几场下来,又加上之前在墓穴里耗了许多精神与体力,就有些疲累了。
祸不单行,刚结果又一轮黑衣人,徐秋鹤转头一看,李风肩上红衣有些溻湿,颜色较其他地方深了不少。徐秋鹤蹙眉:“将军,你的伤口裂了?”
“嗯?”李风这才反应过来,方才打斗正酣,精神紧绷,此时经人一提醒,这才忽觉左肩疼痛不已。
“我自己都没发现。”李风苦笑一声。
所幸杨礼云此人素来面面俱到,随身带了些医药用具,给李风重新包扎好。一行人又继续往前。
到洛阳之前,不远的一条小道上,四人又遇上了蒙面人,只不过这一次,有十几个之多。
李风咬了咬牙,提了枪就要上阵,身后却有人拉住他,是徐秋鹤。
“将军退后,”徐秋鹤面沉如水,“我来会会他们。”
李风此时也不敢逞强,只好稍稍后退一步。柳臻抿唇不语,一双眼睛要烧出火来。杨礼云稍稍安抚住她,一手执琴而立,另一手缓缓从琴身里抽出一把剑来——长歌剑下,仙凡折腰!
剑乃兵中君子。徐秋鹤用剑,如谪仙人,高缈出尘。腾空剑寒光如练,剑锋如林。徐秋鹤此时已然动怒,挥剑毫不留情,所向披靡。
杨礼云用剑,则是文人之剑,剑身有荧荧青光,招式如挥毫泼墨,一开一合,章法自然。杨礼云琴剑并用,身姿辗转于方寸,如入无人之境。
有这两人在此,又有柳臻双刀助阵,李风银枪断后,虽略有些吃力,但仍旧顺利解决了十几个黑衣人。
杨礼云面色严肃,"这未必是最后一批人,安禄山贼心不死。"
"这边走!"李风驱马上前,"我出来时让我的人等在洛阳西接应,咱们只须尽快赶到就安全了。"
"走!"柳臻清咤一声,一行人全速打马奔行。
远远已能看到洛阳墙头时,他们身后又传来了马蹄声。
"又是那帮黑衣人!"柳臻这一路也打出了火气,当下就要调转马头冲上前去正面拼杀。
"臻姐!"李风忙扬声拦住她,"闻声有十数人,我们不占优势。"
"那就让他们追着打?"柳臻气道。
李风咧嘴一笑,"他们会停下的。"
几人座下都是宝马良驹,几句话的功夫,已经看到了洛阳城外旌旗猎猎,最大的那面,上书的正是一个风字。
李风冲到最前,抬起手来,向后一挥。只听一阵破空声,数十支箭越过众人狠狠冲向那些黑衣人,一时间人惊马嘶声不绝。李风悠然一笑。
在箭阵的掩护下,众人安全到了洛阳城下。副官带着亲兵迎上来,李风装作看不见副官责怪的眼神,吩咐五十人去把尾巴扫干净,仔细收集证据,自己带着其他人直接回了大营。
几箱奇珍异宝并两枚玄晶一幅山河社稷图,李风此次任务完成得不错。李承恩见了四人,对徐秋鹤三人道了声谢。
看到这些宝贝,李承恩略一思索,分出一部分送给柳臻杨礼云作为答谢,自己带着玄晶和江山社稷图去禀报圣人。
杨礼云俯首一礼:“我二人虽久居山林,却也知隐于山色湖光其于国破危难之理,此乃我等分内之事,担不得将军如此谢礼。”
李承恩感念杨柳之高节,遂作罢。
柳臻与杨礼云看此事已了,收拾收拾第二日就准备告辞。徐秋鹤粗略打点一二,也算是结了任务,要回纯阳复命。
这夜三人暂于天策休整留宿,接连几日未曾好好休息,几人终于舒舒服服洗了个热水澡,换了身衣服。
这几天的事情发生得突然又紧绷,这一闲下来后李风躺在床上辗转反侧,反倒不能很快入睡。一闭上眼,脑海中就频繁闪过在那墓穴中的一幕幕惊险,既刺激,又有些后怕。但是总算他命大,又有良友相助,比如臻姐夫妇,比如程砚与唐穹,再比如,徐秋鹤。平白的就想起那日朝阳下的侧颜,带着些荧光的轮廓,有一种油然而生的舒畅和喜悦在里面,又不知这感觉从何而来。
再一睁眼就到了第二日清晨,虽说累了几天,但军人的铁血纪律使他依旧早早便起来了。
分别时刻已到。李承恩要去长安面圣,其他三人各自也要回门派去,一早就准备离开。
三人在马上,李风在马下。柳臻俯身拍了拍李风的肩,豪爽一笑:“风弟,我们走了。”杨礼云在一旁抱拳,“告辞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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徐秋鹤依旧是来时那副淡然出世的样子,轻轻抱拳,道:“告辞。”
不舍的情绪就这么毫无预兆地蔓延上心头,但各自也有各自的路要走,李风压下心中的情绪,化作粲然一笑:“有缘再会!”
李风留在天策府坐镇,日升之时,他在天策校场练兵,站在高起的筑台之上,微微有些愣神。
曹雪阳眉头一皱,拍在他头上:“小风,何事出神?”
李风回神缩了缩脖子,他是比较怕这位天策女将军的,“无事,无事。”
“怎能在阵前走神!”曹雪阳威严道。
李风连忙道再不会了,也打起精神,看将士舞起长枪。
几天后,李承恩自长安归来时,手中捧着一卷黑牛角轴的圣旨。
“李风接旨。”
“明威将军素有贤德,宿卫忠正,朕甚嘉之,擢正四品下怀化中郎将,禄二百八十石,以彰其德,钦此。”
李风叩谢皇恩,起身接旨。待到入了营帐只剩叔侄二人,李风才皱起眉头,心中隐隐不悦——圣人已知晓此行缘由,却未曾知会一字一句关于安禄山的惩处,定是要按下不提了。
他正要开口,却瞥见李承恩威严的神色,径自打住,便听见叔父幽幽吐出四个字:“谨言慎行。”
李风心中兀自打了个惊雷,化作一声钟鼓之音,缓缓平复了他方才窜上心头的一点怒火。他垂首应了一声,李承恩看他稳复下来,便知道李风心中已然有数,就不再多说。
此事按下不表。日子又往前走了一个月,到了初秋时节。李风百无聊赖地折腾手下一众官兵,自己叼着根杂草站在阵前充大象。忽听见背后有人喊他:“李将军!大统领找!”
李风背后一凉——上回叔父单独找他,他差点丢了半条命进去……
李承恩正于堂中等他,李风未进门便体会到了叔父威严的气势,自己也随之严肃起来,整了整衣冠才向里走,“大统领。”
李承恩也看向他,侄儿仪表堂堂,一身铠甲英气逼人。李承恩心中略感欣慰,将他迎到身前来。
“过几日便是纯阳掌教玉虚子生辰,天策自是要派人上华山的,不如你替我跑一趟?”
李风愣了愣:“没别的了?”
李承恩笑道:“你打算再去生死路走一遭?”
李风连连推拒:“不不,活着挺好的,我这就去准备贺礼。”
李承恩摆摆手,“不必,贺礼我已备好,你走一趟华山即可。”
第二日,李风整了行囊,带着两三亲卫,直奔华山纯阳宫。